第4章 分家契约・一纸契约断亲缘
祖屋堂屋的煤油灯滋滋作响，苏晚晚将泛黄的《人民日报》裁剪成的书签夹进《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油墨味混着景德镇青花碗的釉香在空气中弥漫。
距离成功提纯粗盐、获得第一笔资金己过去三天，昨夜誊写分家协议时，钢笔尖三次戳破纸张，她望着窗外的残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这不是普通的协议，而是斩断十八年亲情枷锁的利刃。
“你个赔钱货还真敢回来！
苏大强的咆哮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他腰间别着的老算盘随着动作撞出闷响。
苏晚晚盯着算盘珠子上油亮的包浆，想起前世这把算盘曾算尽她的人生，此刻却成了父亲走投无路的象征。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用牛皮纸装订的协议，纸张摩擦声在死寂的堂屋里格外清晰“根据《1984 年继承法》第 17 条，祖屋西厢房是我母亲的陪嫁，我作为女儿享有二分之一使用权。
话音未落，王秀兰突然扑过来抓住她手腕“晚晚，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伤感情……感情？
苏晚晚猛地甩开母亲的手，金属腕表硌得她腕骨生疼，“当你们把我卖给张家换彩礼时，感情就己经死了。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锈迹斑斑的铁皮盒，记账本上工整的字迹记录着自六岁起每一笔压岁钱“1980 年正月初一，压岁钱 5 元；1983 年端午节，扣作学费 3 元…… 共计 246 元。
苏大强抄起八仙桌上的青花碗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到苏晚晚脚边“反了你！
这屋子是老子一砖一瓦盖的！
碗底的缠枝莲纹裂成两半，她望着那些残缺的花瓣，突然想起前世母亲临终前攥着半块碗片的模样 —— 原来从那时起，这个家就早己千疮百孔。
“根据《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支持乡镇企业发展的若干规定》， 她提高声调压过父亲的怒吼，“我即将成立的企业可享受三年税收减免。
这祖屋作为办公场所，能省下不少租金。
说这话时，她余光瞥见母亲偷偷抹泪，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重生后的这些日子，她早己将情感的缺口用理智填满。
三叔苏大海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来，三角眼滴溜溜乱转“大侄女，你一个丫头片子办什么企业？
不如把地契交给你爸……地契？
苏晚晚猛地转身，吓得三叔后退半步，“地窖里的账本我还没忘，需要我现在报警请警察同志来核对吗？
空气瞬间凝固。
苏大强的脸涨成猪肝色，颤抖着指向门口“滚！
现在就给我滚出苏家！
苏晚晚弯腰捡起一片青花碗残片，冰凉的瓷片贴着掌心“爸，这碗碎了就拼不回去了。
就像我们的关系，从你收下张家彩礼那天起，就己经碎了。
她将协议拍在八仙桌上，墨迹未干的签名旁压着法院传票的复印件 —— 那是她提前咨询律师准备的后手。
当笔尖划过纸面签下名字时，钢笔漏墨在 “苏晚晚 三个字上晕开，像极了她沾满血泪的前半生。
“从今天起，我和苏家再无瓜葛。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堂屋回响，抓起账本转身要走，却被王秀兰死死拽住衣角。
“晚晚，妈知道错了…… 母亲的泪水滴在她手背，滚烫却无法融化她心中的坚冰。
“知道错了？
苏晚晚低头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突然笑出声，“当年藏起我的录取通知书时，你们怎么不知道错？
她猛地甩开母亲的手，账本边角划破母亲的掌心，鲜血渗进纸页。
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前世被推进拖拉机时，母亲也是这样死死抓着她的嫁衣。
走出堂屋时，秋日的阳光刺得她眼眶发酸。
她望着院角那棵老槐树，树皮上还留着小时候用小刀刻的 “苏晚晚上大学 字样。
如今字迹早己模糊，就像她曾经夭折的梦想。
但这一次，她要亲手为自己刻下新的人生轨迹。
“等等！
身后传来苏晓娟尖锐的叫声。
堂姐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冲出来，胸前别着大学学生会的徽章“你凭什么分走祖屋？
这是苏家的财产！
苏晚晚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突然觉得可笑。
前世这个堂姐用她的身份在大学里风光无限，此刻却连装模作样的亲情都不愿维持。
“你的录取通知书，是用我的名字吧？
苏晚晚突然开口，成功让堂姐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从包里掏出三叔账本的复印件，纸张在风中哗啦作响“要不要我把这些交给学校？
看看冒名顶替上大学是什么后果？
苏晓娟踉跄着后退，撞到门框上。
苏晚晚不再看她，抬脚跨过门槛。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不知是哪个婶子摔了碗，但她没有回头。
重生后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但她知道，只有彻底斩断过去，才能拥抱真正的新生。
夜幕降临时，苏晚晚坐在新租的小屋里，就着煤油灯的光擦拭青花碗残片。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瓷片上，缠枝莲纹仿佛在黑暗中重新生长。
她想起陆沉舟说过的 “破而后立，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
明天，她就要带着刘红梅她们，用这些被命运打碎的碎片，重新拼出一片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