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平无奇
宁佩初扶着冰冷的玻璃围栏，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好看啊……她低声呢喃，随后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点开了一个收藏的歌单。
一首旋律轻快的流行歌流淌出来。
音量不大，刚好能包裹住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跟着旋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哼唱起来，有些跑调，却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放松，“反正……都会过去的……身体随着节奏微微晃动，嘴角努力地向上弯起，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就在这时，电梯厅的方向，再次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咔哒解锁声。
陆执去而复返。
他刚走到地下车库，才想起一份加密文件忘在了办公室保险柜里。
他做事向来严谨，极少出现这种纰漏，但今晚莫名的烦躁似乎影响了他的判断。
陆执沉着脸，快步走向办公室，只想拿了文件立刻离开。
然而，刚踏入办公区，他就被落地窗方向传来的的声音定住了脚步。
音乐声？
还有……哼唱？
陆执的脚步无声无息地停在办公区的阴影里，眼眸锁定了落地窗外的观景平台。
那个刚刚还低着头，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陆总本人想象）的实习生宁佩初，此刻正靠在玻璃围栏上。
她闭着眼，轻轻地哼唱着。
歌声很轻，甚至有些笨拙的跑调，却带着一种轻松感。
嘴角努力上扬的弧度，在夜色中清晰可见。
那是一种……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短暂地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纯粹。
陆执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见过太多人。
谄媚的、畏惧的、野心勃勃的、虚情假意的……沈星眠的出现，曾像一道与众不同的光，让他觉得特别，那份善良和正首在陆氏这个染缸里显得尤为珍贵。
他想把她拉入这个染缸，看她苦苦挣扎的样子。
他承认自己对沈星眠有探究的兴趣，那是基于一种对“稀有品质的评估。
但此刻，看着宁佩初的背影，听着她那不成调的哼唱，看着她努力想笑的样子，一种更柔软也更陌生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击中了他。
不是对“稀有品质的欣赏，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触动？
那份脆弱之下的坚韧，委屈之后的自我宽慰，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这感觉来得猝不及防，毫无道理。
陆执静静地站在那里，隐在阴影中，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
为什么是她？
明明沈星眠才是那个更耀眼、更符合他“特别定义的人。
可为什么最近，沈星眠在他面前展现的善良和正首，似乎失去了最初那份让他心弦微动的力量？
反而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却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是因为极致的脆弱与同样极致的韧性并存？
还是因为……她靠近时，总能带来那让他无法抗拒的平静和舒适？
陆执的眉头紧紧锁起，眼底翻涌着困惑。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腹按上左眼冰冷的眼罩边缘，想借此压下心底那丝陌生的悸动。
宁佩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身后的目光毫无所觉。
她哼完最后一个音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所有的郁结都吐了出来。
她关掉音乐，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璀璨的星河，转身。
当她拉开玻璃门，重新踏入办公区的瞬间，脸上的轻松和笑容迅速褪去，又变回了那个带着点怯懦和疲惫的实习生模样。
她低着头，朝着自己工位走去。
就在她经过办公区中央那片阴影地带时，一道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心情不错？
宁佩初的脚步瞬间僵住，她猛地抬头，瞳孔因极度惊骇而放大。
陆执！
他根本没走？！
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他听到了多少？！
看到了多少？！
宁佩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惊恐。
还真有人喜欢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她努力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试图做出一个“被老板抓包摸鱼的、略带歉意的表情，尽管那笑容非常僵硬。
“陆总，宁佩初努力维持着平稳，“您……还没走？
陆执将她的情绪转换尽收眼底。
她的表情变化，带着一种笨拙的倔强。
陆执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在她脸上逡巡，眼前这张脸，依旧平平无奇，带着熬夜的疲惫和尚未完全褪去的微红眼眶。
眼神里有尴尬，有紧张，但唯独没有谄媚，没有畏惧，也没有沈星眠那种仿佛能照亮他人的、充满信念感的明亮。
他讨厌这种失控感，讨厌这种被一个看似毫无威胁的实习生轻易影响情绪的状态。
“忘了东西。
陆执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言简意赅地解释了自己的去而复返。
他没有继续追问她唱歌的事，那显得太刻意，也太……不符合他的身份。
宁佩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微微垂下眼睫，盯着他衬衫领口那颗解开的纽扣，低声道“那……陆总您忙，我……我继续整理资料。
她试图绕过他，回到自己的工位。
然而，就在她侧身，试图从他身旁狭窄的通道经过时——嗡！
一阵极其短暂的耳鸣刺入她的脑海！
紧接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
一股尖锐的的剧痛瞬间贯穿胸腔！
“唔……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宁佩初喉咙里溢出。
她脚下猛地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扣除存活时间24小时！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