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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我缓缓睁眼，入目是一片白。
护士递给我一张缴费单，问我家属呢？
家属？
唯一的家属裴司珩，此刻正在陪伴他的妻子。
“我没有家属。
护士愣了愣，说了句缴费厅在一楼就走了。
缴费厅人很多，我排着队，视线蓦然定格。
大门处，裴司珩抱着睡着的裴乐，身侧跟着郑清。
他拧着眉，满是担忧。
郑清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他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我的手机响了。
刚接通，裴司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知微，你在家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他面色不大好，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我嗯了一声。
裴司珩抿着唇，犹豫了，又在郑清的催促下说道“你在家等我，晚上见。
电话挂断，裴司珩揉了揉郑清的发顶，应该是在安慰她。
郑清喜极而泣，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我有些恍惚，胃部又抽抽的疼。
或许，我该离开了。
晚上，裴司珩真的回来了。
还买了一捧桔梗和我喜欢的虾。
他献宝似的把虾肉喂我嘴边。
看着他脸上的期待，我还是张嘴吃了。
裴司珩扬了扬唇，笑意直达眼底。
“记得你以前就爱吃这些，现在正是吃虾的季节，到没见你怎么吃了。
因为我现在吃不了啊。
裴司珩兴致很高，把整盆虾都剥完了，还聊起了我们的以前。
“知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有三十年了吧。
“小时候过家家，每次都是你当妈妈，我当爸爸，我还说长大了要娶你，结果真的娶了你。
“还记得那场地震吗？我当初真的以为我会死在那里，你知道吗，你喝的是我唯一的水。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晚的裴司珩很不对劲，他很少回忆那场地震，他说他忘不了我濒死时的样子，他每每想起那天，就会后怕，怕后来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今天，他却主动提起那场地震。
四目相对，我竟然从裴司珩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忧伤。
我听见他说“知微，乐乐可能是闯到什么东西了，又是发烧又是梦魇的，你把你的平安符给他好不好？
原来，是想要我的平安符啊。
我捂着心口，又酸又涨。
“裴司珩，那平安符是我妈三拜九扣，跪了九千台阶给我求来的。
高考那年暑假，我生了场重病，昏迷不醒，我妈带我寻医问药，最后没有办法了，就去求神灵，给我求了这个平安符。
大概这世上真的有神灵，我的病竟奇迹般的好了。
我妈走后，那平安符更是成了我对她唯一的念想。
许是难堪，裴司珩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可是乐乐只有三岁。
“我可以给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
裴司珩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我伸手，描绘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还是我熟悉的那张脸，可内里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了。
算了，谁让他救过我的命呢？
“你真的愿意把平安符给乐乐？
他声音有些抖，激动的喜色都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在他欣喜间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他。
“只要你签字，我就把东西给你。
以前，我想的是要和裴司珩长长久久，死了也要葬在他旁边。
可现在，我只想和他摘得干干净净，死了也别沾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