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父亲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王家人的心上。
王雪一家人脸上的嚣张与得意，瞬间凝固，转而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所取代。
他们好歹也是干部家庭，被我父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住了。
王娟张了张嘴，那句“乡下种地的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王强的腿开始打颤，平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彻底没了。
王雪的母亲更是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泪痕混着灰尘，显得无比滑稽。
我平静地看着父亲。
“爸，没什么，就是一场交易没谈拢。
我指了指自己红肿的手臂。
“他们嫌我的价码出得低，买卖不成，但还动手打了人。
父亲的目光陡然变冷，扫向王雪一家。
那眼神，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李秘书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声问道“小峰，伤得重不重？
要去医院看看吗？
我摇了摇头。
“骨头应该没事，不碍事。
王雪的父亲，县税务局局长王建国，让司机拉着终于也到了。
他刚想呵斥，却在看清我父亲面容的瞬间，脸色煞白。
他的双腿开始发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林主任……王建国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我父亲林新航，时任省委副秘书长，兼省政策研究室主任。
王建国这种级别的县城干部，只在全省大会上远远见过一次，却已经把这张脸深深烙在了脑子里。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未来的女婿，竟然是这位大领导的儿子。
王娟还不知死活地嚷嚷。
“大伯，您可来了！
这是林峰的父母，是骗子吧？
王建国浑身一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猛地回头，一个耳光狠狠扇在王娟的脸上。
“你给我闭嘴！
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建国还不解气，转身一脚踹在王强小腿上。
王强“嗷的一声，抱着腿就倒了下去。
“混账东西！
谁给你的胆子！
王建国又冲上去，对着王强拳打脚踢，像是要将他活活打死。
整个场面，从刚才的嚣张跋扈，瞬间变成了一场滑稽的闹剧。
王雪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发疯的父亲，又看看我身边的林新航，脑子一片空白。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以为我打电话是向“穷亲戚求援。
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口中的父亲，是她父亲需要仰望的存在。
王建国打完了儿子，连滚带爬地来到我父亲面前。
他弯着腰，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林主任，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教子无方！
“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这些小人物一般见识！
我父亲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小峰，我们走。
他甚至懒得跟王建国多说一个字。
李秘书立刻为我们拉开车门。
我扶着赵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王建国见我们真要走，急得快要哭出来。
他扑上来，想拉车门，却被李秘书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林主任！
亲家！
别走啊！
“这婚事……婚事我们再谈谈！
王雪也终于反应过来，哭着冲向车子。
“林峰！
我错了！
林峰你别走！
“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原谅我！
她的哭喊声凄厉又绝望，充满了悔恨。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奥迪车队缓缓启动，将那一家人的丑态和哭喊，彻底甩在了身后。
车窗外，那个我曾深爱过的县城，正在飞速倒退。
我心里没有半分留恋。
只有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