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天后，大理寺公审。
李容渊亲自主持，文武百官列席旁听，京城百姓将大理寺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我穿着孝衣，坐在李容渊身侧，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个人。
太子李景琰，禁军统领萧北辰，和被堵着嘴、割了舌头的苏婉儿。
李景琰面如死灰，短短几天，他像是老了十几岁，再也没有半分储君的风采。
萧北辰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苏婉儿则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李容渊将一卷卷宗重重地摔在公堂之上。
“传证人！
证据一桩桩，一件件，像一把把重锤，敲碎了李景琰和萧北辰最后的幻想。
但，这还不是结束。
李容渊冷冷地看向堂外。
“传最后一个证人。
一个须发花白，身披旧甲的老兵，被带了上来。
他是我父亲当年的亲卫，也是三年前将我从血泊中救起的人。
“三年前，末将奉王爷之命在城外接应。
却看到郡主身中三箭，浑身是血，从马上摔下来。
“她当时已经快不行了，可手里还死死地攥着王爷的兵符和求救信，嘴里念叨着快、快去救太子殿下。
“王爷抱着郡主，当场老泪纵横！
我们把郡主救回去，太医说，再晚一刻，神仙难救！
“我们靖王府满门忠烈！
为国为民！
凭什么要被这些奸人污蔑！
凭什么！
老兵说到最后，泣不成声，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
整个公堂，死一般的寂静。
随后，是激烈的讨论。
“天啊！
原来真相是这样！
“我们都错怪靖王了！
我们错怪了郡主！
“那苏婉儿真是蛇蝎毒妇！
太子殿下和萧统领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那些曾经辱骂过我，甚至对我动过手的百姓，一个个面露羞愧和恐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景琰浑身颤抖起来。
他终于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原来，他欠的救命之恩，不是苏婉儿的，而是知夏的。
是那个他以为在温室里娇养长大的女孩，用命换来的。
他想起了我身上的箭伤，想起了我大病数月，他还以为我只是风寒。
他想起了我声嘶力竭的辩解，而他，却用大局为重来堵住我的嘴。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疯了一样地想朝我爬过来，眼中满是血丝和绝望的泪水。
“知夏，知夏，我对不起你。
萧北辰更是如遭五雷轰顶。
他想起了他为了苏婉儿，按住我，威胁我，甚至将我推倒在地。
他所谓的保护，就是眼睁睁看着他最该保护的人，被全世界伤害，而他自己，还是那个递刀的人。
他再也撑不住，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王爷，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李容渊看着他们丑态百出的模样，冷声问我。
“小九，你可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
我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公堂。
“说什么？
“说我父王忠肝义胆，戎马一生，却落得个叛国贼的骂名，尸骨未寒，家破人亡？
“还是说我为救他们身中数箭，九死一生，换来的却是他们与蛇蝎毒妇联手，将我全家逼上绝路？
我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李景琰和萧北辰的脸上，那目光里，只有一片冰冷。
“李景琰，萧北辰，你们的恩情，太贵了，我云知夏要不起，也还不起。
“至于你们的道歉……我轻轻一笑。
“你们，不配。
最终，圣旨下达。
四皇子图谋不轨，构陷忠良，赐死。
苏婉儿心思歹毒，冒领功劳，罪大恶极，判凌迟处死，即日行刑。
萧北辰玩忽职守，助纣为虐，斩立决。
而李景琰，“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于西苑。
圣旨念完的那一刻，李景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一切都完了。
他失去了太子之位，失去了前程，最重要的是，他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视他为全世界的女孩。
他抬起头，用尽力气，看向高高在上的我。
“知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机会？
我父王母后惨死的时候，谁给过他们机会？
我被万人唾骂，拳打脚踢的时候，谁又给过我机会？
李景琰，太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