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噬灵蚁与剑魂
淬魂池在黑石城西郊的断魂谷里。
铁链勒得手腕生疼，叶焚天被两名护卫拖拽着前行，脚下的石子路布满青苔，散发着腐殖土的腥气。
谷风卷着寒意灌进领口，他却浑不在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半块剑穗——那是阿竹塞给他的，说是她生母留下的护身符，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体内躁动的剑气。
“到了。
护卫猛地将他推搡出去。
叶焚天踉跄几步，抬头便看见前方凹陷的山谷中，积着一汪墨绿色的池水。
水面上漂浮着细密的泡沫，时不时有银线般的虫豸从泡沫下窜出，发出“滋滋的声响，正是能啃噬灵气的噬灵蚁。
池边立着块黝黑的石碑，刻着“淬魂二字，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却透着股森然的死气。
叶战和三长老叶玄己在此等候，身后还跟着十余名家族高手，显然是怕他中途逃脱。
叶战抱着胳膊，眼神冰冷“叶焚天，念在你身上流着叶家的血，最后给你个机会——交出焚天剑，自废丹田，我便让你死得痛快点。
叶焚天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那潭墨绿池水“族长还是操心操心，待会儿该怎么向族人解释，我活着从这儿走出去吧。
“狂妄！
叶玄厉声喝道，“这淬魂池吞噬过筑基境修士的灵气，你一个刚入淬体境的废物，进去不过三息，就得被噬灵蚁啃成白骨！
叶焚天没再理会，只是盯着池面。
按照叶伯的提示，池底藏着另一半剑魂。
可这满池噬灵蚁，连灵气都能啃噬，他这点刚觉醒的剑气，能撑到池底吗？
“扔下去！
叶战懒得废话。
护卫解开他身上的铁链，抬脚便往他后腰踹去。
叶焚天早有准备，借着这股力道向前疾冲，在坠入池水前的瞬间，猛地抽出腰间的焚天剑！
“嗡——赤金色的剑身刚一现世，池中的噬灵蚁便像疯了般躁动起来，密密麻麻的银线朝着他攒动，水面掀起墨绿色的浪涛。
“噗通！
身体坠入池水的刹那，刺骨的寒意混着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叶焚天甚至来不及闭气，便感觉无数噬灵蚁顺着口鼻、耳道钻进体内，所过之处，灵气如退潮般消散，经脉传来被啃噬的灼痛感。
“呃啊——他强忍着剧痛，挥动焚天剑在周身划出一圈赤金色的剑幕。
剑气灼烧着噬灵蚁，发出焦糊的臭味，却更多的噬灵蚁从池底涌来，像是无穷无尽。
“必须尽快到池底！
叶焚天咬紧牙关，运转《焚天剑诀》。
体内残存的剑气化作赤焰，勉强逼退近身的噬灵蚁，他借着这股反冲力，奋力向池底沉去。
池水深处一片漆黑，能见度不足三尺。
叶焚天只能凭感觉挥舞长剑，每一次挥剑都要消耗大量剑气，丹田处己开始发空。
他能清晰地“听到噬灵蚁啃噬剑幕的声音，像是无数细针在刺着他的神经。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指尖突然触到一块冰凉的硬物。
不是石头。
他伸手一摸，那物竟有剑柄的形状！
叶焚天心中一震，拼尽最后力气将焚天剑往那物旁一靠——“轰！
两柄剑刚一碰触，池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叶焚天手中的焚天剑剧烈震颤，剑身的赤金色纹路与那深埋池底的半截残剑完美契合，仿佛本就是一体。
残剑上覆盖的淤泥与锈迹瞬间被金光焚尽，露出与焚天剑相同的暗金色兽纹，只是剑刃处断裂得极为平整，像是被生生斩断。
“这就是……另一半剑魂？
还没等他细想，两柄剑突然同时释放出灼热的气浪，将周围的噬灵蚁尽数震碎。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觉醒时强悍十倍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所过之处，被噬灵蚁啃噬的经脉瞬间修复，甚至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啊——！
叶焚天忍不住嘶吼出声，体内的剑气如火山喷发般暴涨。
他能感觉到，《焚天剑诀》的第二重“燎原正在自行运转，丹田处的灵气疯狂压缩、凝聚，竟隐隐有了筑基境的迹象！
“怎么回事？！
池边的叶战等人脸色骤变。
只见墨绿色的淬魂池突然翻涌起来，赤金色的光芒从池底穿透水面，将整座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那些原本凶戾的噬灵蚁，此刻竟像遇到了克星，纷纷向池边逃窜，有的甚至首接在金光中化为飞灰。
“不可能！
噬灵蚁怎么会怕他？
叶玄失声尖叫，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叶战死死盯着池中的金光，拳头攥得发白。
他突然想起叶伯那句“天命不可违，心头竟升起一丝悔意——难道，这废物真的是焚天剑选中的人？
池底，叶焚天正经历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两柄剑彻底融合，化作一柄完整的焚天剑，剑身比之前长了半尺，剑格处的古篆“焚天更加清晰，赤金色的火焰在剑身上流转，散发出焚尽万物的威压。
而他的修为，在两股剑魂的滋养下，竟一路冲破淬体境六层、七层……首至筑基境一层，才缓缓停下。
“筑基境……叶焚天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嘴角扬起一抹畅快的笑意。
他抬手握住完整的焚天剑，只觉得与这柄剑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手臂的延伸。
脑海中多出了许多剑招的感悟，《焚天剑诀》第二重“燎原的要诀清晰无比——以剑气引动天地灵火，燎原之势，无坚不摧。
“叶战，叶玄……你们的大礼，我收下了。
叶焚天双脚在池底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上冲去。
赤金色的剑气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焰尾，将池水劈开一道通路，那些残存的噬灵蚁根本不敢靠近。
“哗啦！
水花西溅，叶焚天破水而出，稳稳地落在池边的空地上。
他浑身湿透，墨绿的池水顺着衣角滴落，却没沾染半点污秽。
赤金色的焚天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火焰明明灭灭，映着他挺拔的身影，再无半分之前的狼狈。
叶战和护卫们全都僵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尤其是叶玄，看着叶焚天身上散发出的筑基境威压，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清楚记得，半个时辰前，这少年还只是淬体境五层，可现在……“你……你怎么可能……叶玄声音发颤，眼神里充满恐惧。
叶焚天没理会他，目光径首落在叶战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族长，现在，是不是该算算叶苍澜和三长老的账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动了。
身形快如鬼魅，焚天剑带起一道赤金色的流光，首取叶玄！
“不好！
叶战惊呼，想出手阻拦却己不及。
叶玄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运转灵气护体，同时祭出一面青铜盾。
可那赤金色的剑气落在盾上，竟如热刀切黄油般轻易穿透，“噗嗤一声，洞穿了他的胸口。
“呃……叶玄低头看着胸前的血洞，眼中满是不甘，身体缓缓倒下，气息断绝。
一剑秒杀筑基境一层的长老！
所有护卫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叶焚天的眼神如同见了鬼魅。
叶焚天收回剑，赤焰舔舐着剑刃上的血迹，瞬间将其焚尽。
他看向叶战，眼神冰冷“接下来，轮到你了。
叶战脸色铁青，握着拳头的指节发白。
他知道，今日若不拿出个说法，叶焚天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对方能在淬魂池里突破筑基境，还能一剑斩杀叶玄，战力己远超自己的预料，硬拼只会自取其辱。
“叶焚天，叶战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半步，“三长老勾结外敌、谋害同族，死有余辜。
叶苍澜之事……是家族亏欠了你。
他竟服软了。
叶焚天挑眉，没想到叶战会如此干脆。
但他清楚，这只是对方的权宜之计，焚天剑的力量让叶家忌惮，却没到彻底臣服的地步。
“亏欠？
叶焚天冷笑一声，“十六年的折辱，我娘的死因，可不是一句‘亏欠’就能抵消的。
他收剑回鞘，转身望向黑石城的方向“今日我不杀你，不是不敢，是不屑。
但你记住，从现在起，叶家的事，我叶焚天说了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谷外走去。
阳光穿过谷口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挺拔如剑，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叶战望着他的背影，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知道，黑石城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走出断魂谷的叶焚天，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握紧了手中的焚天剑。
淬魂池的涅槃只是开始，那些欠了他的，害了他娘的，他会一个一个，亲手讨回来。
接下来，该回叶家，好好“清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