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陆修远看到了。
他愣住了，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接住了那滴泪。
泪水落在他的掌心，带着一丝冰凉的温度。
阿宁……他颤抖着，叫着我的名字。
他终于确定，我不仅仅是存在于这幅画里。
我的灵魂，真的在这里。
他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不再压抑，抱着我的画，哭得像个孩子。
太好了……你还在……你真的还在……那一夜，我们聊了很久。
他问，我答。
我用眼泪，用画卷的起伏，回应着他每一个问题。
我们之间的那道屏障，仿佛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第二天，雨过天晴。
陆修远的精神好了很多。
他脸上的悲伤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安宁。
他为我梳洗，为我描眉。
当然，是在画上。
他拿着那支融合了我魂魄的笔，小心翼翼地，为画上的我，添上了一抹淡淡的胭脂。
我的阿宁，永远是最好看的。
他笑着说。
我能感觉到，栖身的这支笔，力量正在慢慢变弱。
或许是昨夜消耗了太多魂力，或许是陆修远心里的恨意消散，不再能为我提供力量。
我知道，我留在这世间的时间，不多了。
但我没有悲伤。
能以这种方式，再陪他走一程，我已经心满意足。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
粉色的花瓣，像云霞一样，美丽得不真实。
陆修远搬了画架，就在桃花树下。
他要实现他的诺言，为我再画一幅像。
他铺开宣纸，拿起那支笔。
当笔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我感觉到我的魂魄，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他在画，我在看。
他画得专注而温柔，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张白纸，而是活生生的我。
画里的我，十六岁的模样，站在桃花树下，笑得灿烂又明媚。
画的背景，是这个开满了桃花的小院，是我们新的家。
当他落下最后一笔时，阳光正好透过花枝，洒在他的身上，也洒在画上。
他看着画，满意地笑了。
而我，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股禁锢着我的力量，彻底消失了。
